联合国人居署实习周记(2011.8.13-2011.8.28)
发布时间:2011-09-01
【2011.8.13】
Liz是内罗毕大学规划专业的唯一一位女硕士。她告诉我他们专业只有8个硕士在读,由于整体的执业环境不佳,学习规划专业压力又太大,所以有许多人半途而废,转了专业,剩下的许多人也不再从事规划工作,而是转入银行等金融机构工作。但是她自身对城市研究很有热忱,参与过一些贫民窟的研究,现在在联合国人居署参加非洲第二大贫民窟基贝拉的社区改善规划。在我看来,她是非常了不起的非洲女生,沉着冷静、诚恳努力,工作效率很高。因为我将参与同样的项目,于是她带着我参观了基贝拉。
为了我的安全,她还邀请了一位“地陪”。因为在贫民窟里只要是不同肤色的人都极易引起居民注意;而在他们的意识中,肤色的差别即意味着有钱,所以外人很容易遭受攻击。但是我却完全没体会到这一点,因为这位地陪——乞力马扎罗倡议组织的行动人员之一,已经在此地从事研究10年,与村民们交往极深,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人们总是客客气气地把我们当自己人。
在柏林工大的时候曾经在课堂上了解过一些第三世界国家贫民窟的状况,真正走进这里,才知道什么叫“浮云”。当你家门前的小溪塞满了垃圾,而你几乎不得不在这里洗自己仅有的两件衣服、屋顶是生锈而晃荡得厉害的铁皮、没有厕所、甚至连马桶都没有,做饭的锅炉冲着马路,而夜晚不得不和许多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睡觉、屋子里随时散发着臭味时,除了生存还有什么可以向往的呢?但这就是他们的生活,稀松平常,而这个人口密度极大的在人们眼里极脏极乱的地方,提供了这城市60%以上的劳动力,是人们从农村涌向城市的接驳口。环境卫生是这里最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但它并非一个简单的物理问题,而是一个多重角色的社会和政治问题。罗马并非一日建成,贫民窟也不是几年之内形成的,而无论是联合国还是非洲政府几十年来也都在这里耗费了不少力量,但是现状仍旧如此令人焦虑。尤其令人悲伤的是,我诚如世界上其他地方那些好奇的眼睛一样,走过来,看了,但终究要回来过自己的生活,并庆幸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而几乎什么也没有留下。
 
【2011.08.28】
各种工作都在如火如荼进行。
一方面,周家伦书记等一行同济大学代表来访,会见了人居署的主要官员。双方共同的意向,是基于同济大学强大的城市规划知识库,建立人居署驻上海的培训机构。此外,面对非洲发展较为迟缓的现状,以及正在出现的各种城市问题,联合国人居署对中国城市化30多年来的经验很感兴趣,ED罗列了4个方面:地方政府角色、城市财政、城市立法、私营企业,以此为维度,建议同济进行一系列的城市化经验研究,为其它发展中国家提供参考。
另一方面,我作为将要到基苏木城市调研的特派人员,也很荣幸地参与了关于基苏木会展中心项目计划的内部会议。会议在总理府进行,肯总理对这一项目显示出极大的支持和信心。基苏木的市长也很积极,在联合国人居署专家的建议下,即将成立项目专案小组,确定项目规模、功能、选址等内容,以及寻找招募资金的恰当办法。
作为前来非洲的目的之一,我对贫民窟的阅读也没有间断。翻阅了一些资料文献后,逐渐可以从枝繁叶茂的表象探寻到根部——贫民窟的问题,并不是通过建造、补贴、资助就可以弥补的。问题来自政策根部,最多的资源掌握在最少数人手中。农业效率的低下推动农民来到城市,这里又无法提供足够的正式工作。在贫民窟居民的收入游离于法律边缘,其劳动力却是城市主要支柱。然而贫民窟的土地属于几个极为富有的人,尽管这里租金低廉,如果比较单位租金的话,贫民窟的价格不必城市其它部分低;而正是因为这密度极高的低租金,土地拥有者得以大量获利,而这些人事实上是经济政治权利极高的人,因此这种扭曲的价值体系极难被撼动。这里交通状况的恶劣也很大程度归咎于同样的制度体系,马他突——这一制造大量事故、收费低廉但总体获利很高的城市公共交通方式,也正是因为收到当权人士掌控,迟迟得不到改善。问题在于,所有的人都了解现状的偏颇,却无法改变什么。
9月即将到来,许多利用暑假前来实习的实习生逐一回国了。他们带着激情来到这里,带着更多的问号离开。所幸我将呆的时间较长,也可以更多了解这片独特的土地。